今年4月,我第一次来到了距离兰州市区100余公里一个名叫永登的小城,参加地理国情普查外业核查。据说永登已有2000多年设县史,以种植苦水玫瑰驰名。在这里,我见到了一种硬如细竹的草,就像哈利·波特骑行的扫帚倒插入土,直指苍穹。
遍布这种劲草的地方,就是已驻扎10余天的甘肃省地理国情普查队员调绘作业小组的工作地点,永登县通远镇。汽车在坑坑洼洼的沙石路上行进,颠簸不已,车窗左边靠山,右边是崖。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工程师笑称,这3米宽的盘旋在大山中的沙石路可是西部测绘人走过的高速公路呢,比这难走的路多了去了。
我们抵达地理国情普查试生产外业核查区域时,四周是白茫茫的山,间或有几块备耕地,山窝窝里就几户人家,似乎过着岁月静止的生活。一个年过半百的老测绘人看见我们,仅仅用了几分钟时间便从距离两百多米的山头跑下来,身姿矫健决不输给年轻人。我看到他花白的头发,细细密密的汗珠,沾满尘土的鞋裤,和一双坚定的眼睛。
就在昨天,这里遭遇了30年不遇的特大冰雹,直径达8毫米。据调绘人员讲,当时他们就在山上作业。起初的雨来得很大很急,当他们从各自调绘的山头冲到车子跟前时,已经浑身湿透。车子困在海拔2000多米的半山上进退两难,能见度不足10米,路面若隐若现。女将们立马放下底图和平板电脑,直冲下车,搬石头、推车子。冰雹砸在身上生疼,妆容全都花了。她们说,还好,今天的任务顺利完成了。
次日,我跟着第二小组前往甘肃省地理国情普查队员调绘作业小组另一工作地点永登县坪城乡。突如其来的降水在这里由冰雹演变成漫天的雪花,使这里成为冰天雪地。为查清雪花覆盖下的地表覆盖物,我们和作业人员一脚深一脚浅地向测区进发,边“跋涉”边探讨疑难技术问题。
普查队员白天调绘,每日平均行程20公里,穿梭于荒山、农田、鱼塘、村庄、玫瑰地,有些地方车到不了就步行。两名作业员为核对无法确定属性的地表覆盖类型,朝着没有车路的山沟里步行7小时才到达目的地。路远了,就带上干粮,运气好还可以碰到老乡讨杯水喝,运气不好,或许一整天也吃不了一口热饭。晚上回到驻地,随便吃点东西就开始整理标绘,核对数据。连日阴雨,宾馆楼顶漏水,普查员都顾不得调换房间就开始整理数据了。在此前,他们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月,放弃晚上、周末和清明小长假,日复一日地做内业、人工解译。现在,爱美的姑娘们最大愿望就是等第二次试生产结束美美地休息一下,逛逛街,做个发型。年轻的妈妈们则盼望着有时间能弥补对宝宝的愧疚。
作为一个外行人,看着这些像马赛克一样深浅不一的卫星影像,和队员们核查标注的背影,那些在恶臭扑鼻的垃圾场,在三步一个苗圃五步一个撂荒地的难分辨区域,在黄河岸边、腾格里沙漠、祁连山下的一个个可敬可爱的普查人的身影历历在目,清晰可辨。他们就像那些不知长了多少年的竹子般坚硬的劲草,在陇南大地傲然挺立,用自己的担当和脊梁扛起甘肃测绘的大旗。